暮色把公路揉成一条昏黄的丝带,车胎碾过落叶的脆响,在空荡的乡道上拖得很长。仪表盘的光映着导航里不断缩短的距离,我盯着那串数字,忽然想起清晨出发时沾在鞋尖的露水。
中途在服务区歇脚,便利店的热包子冒着白汽,咬下去的瞬间,竟尝到了小时候外婆蒸的味道。窗外的梧桐树褪去了最后几片叶子,枝桠指向铅灰色的天,像极了每次离家时母亲挥动的手。
车过老桥时,手机突然跳出信号提示。桥洞下的河水泛着碎光,记得十七岁那年暴雨,父亲背着崴脚的我在这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,裤脚全是泥点,却把我护得干干净净。
暮色渐浓时,终于望见村口的老槐树。树下隐约有个佝偻的身影,直到车停稳,才看清是外婆拄着拐杖在等 —— 她总说,路再长,灯亮着,人就找得到家。推开车门的刹那,晚风裹着饭菜香扑过来,原来所谓长路,不过是从思念的这头,走到牵挂的那头。